你跑著,向前方不明的黑暗跑著,狼狽、踉蹌、茫然的。
後方是參雜不少人的淒慘叫聲。
那吵雜的多人雜音多讓人熟悉。
本該不再畏懼死亡,為何雙腿卻不聽使喚向前奔逃?
一不留心便跌倒在地,眼看後方的就要追上,想起身無奈卻再也沒有力氣。
追上了,濕冷的液態物質附上全身,黏稠又厚重使你動彈不得。
無法呼吸,近乎昏厥。
在眼闔上的前刻,你聽見了。
『死吧、死吧,宇智波佐助……』
『你早該死了。』
語畢,你睡了。
※
身為一名忍者他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但卻不至於使他失去在忍界中的生存權。
只是……他的世界更加孤獨、低調。
屋外的樹木棵棵鬱鬱蒼蒼,葉縫間透下的白色光點及沙沙作響的茂密枝葉都使人有股清涼流過。
坐在床塌上的男子膝上放著本筆記簿和枝削沒幾次的鉛筆,簿本上就只有幾句簡短的句子陪襯。僅存的一隻眼凝視著窗門下那名樹蔭下的女性。
日向雛田。
她的名字叫日向雛田是負責照顧自己的醫忍;時常帶自己到附近散步、吹吹風。
她是個怪人。
他經常在心裡這麼想︰一個被養嬌嬌的大小姐都二十幾歲了竟然還不肯把自己嫁掉就只是為了專心照顧一名幾乎沒救的病人。
這都是鳴人說的。
每當他問起那名病人是誰時,鳴人總睜大眼答︰「佐助,你的腦袋是不是生鏽啦!?」
離開思緒,佐助繼續看著下頭靠著樹幹乘涼休憩的雛田,他突然想起什麼撕下了簿本上的一張紙,拿起筆寫了幾字後便把指折成架紙飛機,朝下頭射去。
紙飛機並沒如他所願打中雛田,倒是停在她腳邊,雛田彎腰拾起那架紙飛機,攤開了那只紙飛機,見紙張上頭的字使她露出淺淺的笑容。
雛田抬起頭朝那扇沒關的窗望去,她明白這架紙飛機的主人即是上頭那名對自己的眼光裝作什麼也沒發現的佐助,她很清楚佐助是用那獨眼的餘光偷瞄著自己。
「雛田。」
※
他能夠清醒並且在做名忍者……或許是上天對他憐憫,但是相對的神也毫不留情的拿走了一些東西。
能繼續當名忍者的佐助,連本人也感到相當神奇。
在他恢復健康之後隨即投入了暗部工作,這支在暗中執行任務的特殊部隊多以暗殺為主。
他真的很適合這份工作,所以就算沒了聲音也無所謂。
而隊伍中的同夥一個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知新加入的成員是名沉默、忍術高超的神祕人。
真的像是一部「冷血殺人機器」,陰沉、無情又俐落。
終日埋首於工作中的他沒什麼時間與人接觸,無形中又更加增添了平時孤傲的形象。
但是有時他還是會想起,往日裡那如同夏日清風的她。
在一次的任務的回程中經過了棵巨木,恰巧吹過了一陣微風,剎那間彷彿時間突然被按了慢速鍵般,過的很慢……很慢……
她月般恬靜柔美的笑顏猶同清風般在他腦中留連不去。
到現在她的一切依然清晰的留在佐助腦海中。
佐助並不是那種會觸景生情的人,或許是在清醒後長期與她接觸,才使他如此印象深刻。
他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雛田了。
戴上面具的臉看不見表情,只見他縱身一躍隱沒在樹叢間。
※
剛才天空下了點小雨,使的天氣涼了點。她朝著外頭的陽臺走去,雨已經停了卻仍吹著一陣陣涼風。
雛田很喜歡雨過的空氣,因為不管是下大雨後還是下小雨後的空氣總是那麼的清新、涼快,雖然四處還遺留著雨的痕跡,但也把塵埃、污漬給洗淨。
在外頭站久了雛田開始感到身子有些發寒,轉身便走進屋內。正當她要關上陽臺的門窗時身為忍者的敏銳直覺告訴她,有人在看她。迅速走出門外四處探望,卻什麼人也沒有。
她想了想或許自己想太多了,掉頭走進屋內再次關上門窗。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隔著一片玻璃的眼前竟多了個人!雛田滿臉錯愕的盯著眼前戴著貍貓面具的男子,直到他戴上黑色手套的右手輕輕敲了玻璃幾下雛田才回過神。
她開了不過在剛才才鎖上的門,然而稱不上是面對面的倆人沉默了一會。
感覺上這名暗部有些木訥、眼熟,還有他似乎是淋濕了。一想到這雛田隨即奔入了室內留下了那名仍是一聲也不吭的他,不久後她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上還多了條毛巾。
「這給你拿去擦擦身子吧,還有你站在外頭會冷的,要是不介意的話先進來吧。」
她的臉上盡是善意的關心與笑容。
他接過雛田手上的那條毛巾後走進了屋內。
還是一點也沒有改變……
這是當下他對面前正在彎腰倒茶的她一點小小心得。
「暗部先生,我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名字呢?」
雛田端了杯茶至他的面前,順道問了他到底是誰。
他是開了口沒錯,但一想起自己的殘缺又閉了嘴。
「……」
雛田見他不回答,露出了點疑惑的神情。
到現在這名暗部依然沒卸下臉上的面具也沒用雛田給他毛巾,只是坐在椅上安安靜靜的凝視著……她不知道的方向。
她起身離開座位朝他走去,微抖的雙手伸到暗部的腦後,很意外的他沒反抗。
對一個絲毫不知道身分的人,這動作是過於親暱,明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為什麼?她也不清楚啊……
解開了繩結,木質的面具咚一聲落在地面。
多麼久違的面容……時間在瞬間靜止,在此時他們是如此的靠近。
「……佐助……」
她久久才念出他的名,內心有一部份似乎正在崩落。
※
清楚記得那時結束治療後要離去醫院的他看起來是那麼孤獨,那麼冷淡,甚至連一點感激之情也沒有表達,好像不管怎樣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似的。
當時的她是那麼的沮喪,本以為可以改變的了什麼,但是彼此之間還是什麼也沒有改變。
所以、所以他才會走的如此無所謂。
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好傷心的,下班後她失神的回到家中。
走在自家的走廊步履蹣跚,當她拿了換洗衣物及毛巾準備洗淨身子卻瞥見了鏡中狼狽的自己。將蓮蓬的開關開到最大最熱,不久氤氳水氣充斥著整間浴室,她任憑蓮蓬的水絲在肌膚上形成肆虐全身的細小水流。縮瑟在蓮蓬的下方,良久她抬起靠在膝上的臉同時撐起那雙疲倦的眼,緊緊擁抱雙腿的手臂早被落下的無情又滾燙的細細水絲染成朵朵粉紅。
伸出雙手,拭去頰上不停不息的滾燙水珠。
走出浴室再度瞧見鏡中那比剛才還要狼狽的自己。舉步踉蹌的走至寢室前,一不經意便跌倒在地,須臾間眼眶中的液體差那麼點就要溢出,雙手撐起沉重的身子,一起身深吸了口氣試圖要讓自己輕鬆點。
外頭的月在今日仍是不圓滿的,冷冽寒光自玻璃窗無阻的打在雛田身上。
黑夜壟罩整片世界無奈唯一的光線竟是如此不圓滿並且冰冷無情。
當晚她在這間小公寓無助的哭了起來。
※
他一人坐在巨木的樹稍上,枝幹上濃密的綠葉隨風窸窣響聲順便隱蓋了他一半的身軀。
高處的清風把他的髮吹起輕輕飄揚,望著前方的乾淨窗台,他終究是沒見到窗台的主人出現。垂下眼,纖長的睫毛掩蓋了眸中的失落與愧疚。
忘不了她那張由紅轉白最後硬是擠出笑容的一張臉。
到底是什麼是讓她看起來如此難受?近日來他思索著這問題卻一點頭緒也沒有,腦中倏然閃過自己在村中的身份。
這也難怪……
果然他當初是不應該去見她的,又不是有什麼深厚的情誼。
自己不過與她之間有一段照顧與被照顧的關係而已,
「……佐助……」
彷彿聽到有人輕喃著他的名,但他沒去注意這聲音的主人,甚至認為這聲音不過是他的錯覺。
還會有人這麼叫他嗎?他冷冷的臉只有長久以來不停嘲諷自己的沉默。
他很想好好休息只可惜回到木葉後他並未感到更輕鬆反倒是更加沉重了。
靠在樹幹上的佐助想了很多事,最後還是疲倦的睡著了。
「……佐助、佐助……」
他微瞇著眼只見眼前模糊的影像逐漸清晰。
在他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前身側的雙手便狠狠的將面前的柔軟身軀往自己靠。
「佐、佐助?」
「……」
她只感覺的到胸前的溫熱吐息,單薄的前襟則感覺到那一點點濕潤。
「……你一定累了吧?我家裡準備了一點吃的,要吃嗎?」
「那……一起回去吃好了。」
「我們走好嗎?」
他仍是什麼反應也沒有,有的只是那比原先抓的更牢的手。
彷彿是怕這一放開人就消失了。
「我會和你一起走的,所以……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似乎在她的胸前流了很久的眼淚,而她陪著你度過一整晚後,還是牽著你的手回到那兒的陽臺。
一桌涼透的飯菜,廚房前忙碌的身影,搖椅上熟睡的人,陽臺上的淺色金輝。
※
外頭的雨沒日沒夜的下著,雷電交加雛田不時朝著窗外探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怎麼樣也平復不下來。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又經過了多久?她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
撐著把小傘在象徵離境的大門前靜靜等待。
就是這,她不安的拉著他的手明示著:別去。
就是這,他早失往日虛空、惡質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向她告別,附上額上軟軟的一吻。
就是這,他無視任務的險峻毅然決然的踏離界線,沒有回頭。
她知道他留下的是種無聲的承諾。
『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不會很久的,所以請妳等我……』
他曾經許諾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怎麼?難到現在就要結束了嗎?
※
一年來的音訊全無使許多人替年輕的她感到惋惜。
忍者若是執行任務失蹤一年之久若非殉職又為何因?
六代火影與櫻髮妻子幾次來都是安穩的面對他的失蹤,他們相信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失掉性命。儘管如此兩人對她仍是無法不存愧疚。
在每個夜晚她總不忘點燃陽臺的那盞燈,並在搖椅上放著一塊乾淨的毛巾。
夜,她躺在白淨的床鋪上獨自度過每個孤獨難耐,但她還是忍過了。
她會等,一直等。
※
一個飄著雪的冬天她織著一條雪白色的圍巾順便編織與他未來的夢。
一直以來她都安穩的等待他的歸來並期待未來的日子。
雛田一直有種錯覺,她總感覺得到佐助彷彿在自己的身邊徘徊。有一次她甚至在河堤上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不過才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了。
※
他輕輕敲著陽臺上的落地窗,她如往打開窗門,眼眶泛紅。
兩人緊緊相擁。
「歡迎回來。」
《完結》
- Apr 06 Sun 2008 22:57
【NARUTO】歸處×佐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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